年3月9日7时左右,农民吴高升去义乌城里办事,途经柳青乡关积塘村的公路时发现一个妇女头朝东脚朝西仰躺在公路与田埂之间的坎沟里,走进一看发现这名妇女双手半握拳,一手青紫、一手苍白,口中尚有热气呼出,双眼还能自己转动。此时柳青乡柳三村党支部书记陈庆平也赶来,吴高升和陈庆平立即合力将这名妇女送往柳青乡卫生院抢救。但是送到时医生检查后宣布这名妇女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宣告不治身亡。随即卫生院打电话向义乌市公安局报案。8时30分,刑侦队的法医和侦查员赶到卫生院对死者的尸体进行查看:死者身份证显示死者名叫张爱文,时年44岁,初步检查后没有在死者身上发现什么暴力伤痕,外衣口袋里发现了一本存折,存折里的10万多元都已经被取出,但是这笔现金却不知去向,侦查员判断有人在死者失去行动能力的时机洗劫了死者身上的巨款。9时整,义乌市公安局刑侦队倾巢出动,前往现场进行勘查。
90年代初的民警装束现场位于义乌至柳青公路距离柳青乡关积塘村东侧约50米的田坎中,公路两侧种植有间距1.5米左右的行道树,田坎是一片开阔地。根据吴高升和陈庆平的再三肯定:在发现张爱文时她衣着整齐,他们将张爱文送医抢救时没有留下任何脚印和遗留物。警方的现场勘查除了发现留有少数已经半干涸的泡沫状液体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发现。
尸体经过彻底尸检证实:张爱文身上没有任何外伤,鼻孔干净,尸斑正常,眼球结膜、心脏和肺部均没有出血迹象,气管和食道里没有异物;口腔、颅脑和颈部都没有任何损伤。耳孔、头发以及右手手指缝和牙缝中都提取出了沙粒状物质;胃部和结肠里有大量的泥沙状物质,胃内壁凸部有点状出血;颅脑内有水肿,大小便失禁以及轻度肺气肿。
法医现场尸检的场面(非本案图片)经死者丈夫(义乌市机关干部)证实:张爱文在义乌小商品市场经营一家商铺,经济条件小康,夫妻关系融洽。张爱文丈夫说:妻子自春节过后就四处筹款,准备和一个曹村的女人一起去福建石狮买布,因为涉及的金额巨大,因此他作为丈夫明确反对妻子做这单生意,岳父家也坚决表示反对,但是张爱文依然和曹村的那个女人暗中保持联系。3月8日晚饭后,张爱文带着11.7万元现金(从银行存折中取出10万元,又从家中取出1.7万元)突然从家中不辞而别,然后不知去向。
警方分析,张爱文携款出走肯定是一意孤行不听劝告,为了和曹村的女人一同去石狮买布,但最终却死在距离义乌还5公里的田坎中。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查清张爱文的真正死因以及曹村的那个女人的下落。
义乌市公安局在曹村村委会的协助下,警方在曹村找到了和张爱文关系密切的那个“曹村女人”——时年33岁、刚刚从义乌城里回乡拿凳子的曹素芳。按照曹素芳的说法:她否认和谁合伙做生意,因为她自己也有十多万元的资金,根本不需要和他人合伙。3月8日晚上至3月9日早晨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家中没有出门,也没有任何人来串门。但是她的说法漏洞百出,经过8个小时的盘问,曹素芳终于承认在大年初六或初七(年2月20日或2月21日)曾有一个高个子女人(但是她否认这个女人是张爱文,坚称叫不出她的名字)约她去福建石狮买布,但被她拒绝。
由于曹素芳一口否定她认识张爱文,虽然她的邻居对高个子女人的描述十分符合张爱文的体貌特征,但他们也不知道张爱文的姓名;同时张爱文的丈夫和其他家人也只知道她和一个“曹村女人”交好,但也不知道这个“曹村女人”姓甚名谁。因此警方一时间也没有证据证明曹素芳和张爱文的死有什么关系。
不过,通过对曹素芳社会关系的暗访警方有了新的发现:有人看见之前经常去曹家的“高个子女人”在3月8日晚上又去了曹家,然后又有人看到曹素芳和高个子女人一起外出,当夜曹素芳一个人返回家中;曹素芳前几年做生意但生意并不好做,家中的存款不过只有2万多元而已。
看来——曹素芳在撒谎。
3月9日19时,义乌市公安局召开了此案的案情分析会。在会上,法医室的法医汇报了尸检结果:死者血医院血液科化验,结果没有异常;胃内和结肠有大量泥沙状物质,呋喃丹农药中毒的可能性较大,胃内壁上有出血点,应该是泥沙状物质摩擦造成的。口腔无损,食道干净,判断呋喃丹物质进入胃的过程中死者是有意识的。但是尸检结果不能排除张爱文因精神失常而服毒自杀的可能,无法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
不过,坚信此案是他杀的义乌市公安局刑警队长提出了如下五个问题:
1、根据群众访问,死者张爱文在案发前并没有精神失常的现象,虽然她的家人强烈反对她去石狮,但也并没有为此禁她的足。被害人丈夫回忆,3月8日晚饭后至张爱文不辞而别这段时间,张爱文表现得都毫无异常。张爱文生前除了偶有头痛病史外并没有什么精神病史。
2、如果张爱文是因为精神失常并服药倒毙在野外,应该有一个栽倒摔跤的过程,但为什么尸体表面没有任何挫伤痕迹呢?
3、如果张爱文是因为精神失常突然出走,那她身上的11.7万元的巨款哪里去了?
4、曹素芳明明和“高个子女人”过从甚密,但她为什么在谈话中竭力回避和她认识?
5、曹素芳家中明明没有多少钱财,但她为什么在谈话中始终声称家里有十多万元的现金?
但也有不少人并不认同曹素芳有嫌疑,理由是目前都没有证据证明曹素芳和张爱文之间的关系,证明不了这点,别的疑点只能是疑点,且曹素芳已经是一个生有两个孩子的母亲,能有如此狠心而下毒杀人吗?
最后主持案情分析会的义乌市公安局局长拍板决定:接下来的任务是尽快确定张爱文的确切死因;另外对曹素芳的家庭和社会关系进行详细调查。散会后,义乌市公安局向浙江省公安厅请求技术支持,省厅派出了8名法医从杭州火速赶到义乌支援,对张爱文的遗体再度进行尸检。同时连夜对曹素芳的丈夫进行详细调查并对曹素芳的社会关系进行深入查访。
根据曹素芳的丈夫虞某反映:春节前他看到曹素芳将一个高个子女人带到家中,两人刻意避开他密谈。经过他多次追问,曹素芳才说要和高个子女人合伙去石狮买布。3月8日晚,高个子女人又来家中,曹素芳和她密谈后两人就外出了约两个小时后曹素芳一个人回家,他问曹素芳去哪里了?曹说刚去(她)舅舅家。3月9日一早,曹素芳就去义乌小商品市场出摊,但出门1个小时后又返回家中,声称要去曹村老家拿凳子,准备在在家中车工开工的事宜(此时曹素芳已经在曹村被警方控制),让虞某去市场看摊。
经查,曹素芳在家中排行老大,因为家中没有儿子,因此由父亲做主在年招了义乌华溪乡里兆村的虞某入赘为赘婿,婚后曹素芳就去福建作贩运笋干的生意。年义乌小商品市场兴起,曹素芳就改行做起了小百货。虞某说,因为他是赘婿且为人老实巴交,妻子的社会活动能力比他大得多,因此家中的大权全部由曹素芳总揽,他身为丈夫根本无权过问妻子的活动。不过经虞某辨认,曹素芳带回家的高个子女人就是张爱文。
年刚刚成立时的义乌小商品市场年刚刚成立时的义乌小商品市场对曹素芳的个人和社会关系调查却让侦查员们开了眼:群众反映曹素芳生活作风极坏,在少女时期就仗着颇有姿色而自卖皮肉和各种男人鬼混,每次收费2分钱,因此在老家曹村里有“两分头”的绰号;她本人做生意的能力一般,但天生一副能说会道的嘴巴,不少人曾经被她忽悠将钱投给她因此受骗,年在福建还因为诈骗罪被当地公安机关拘审1年。看样子这个曹素芳绝不简单,于是警方决定对曹素芳正式开始拘审程序,审讯组由老预审员出身的刑警队方队长亲自挂帅,预审科的正副科长和2名预审员辅之,制定了周密的预审方案,于3月9日连夜提审曹素芳。
面对虞某的证词,曹素芳在短暂的慌乱后承认了张爱文曾经到家中来过,也在3月8日晚上一起外出过,但她说张爱文约她出去后,就自己一个人到另一户人家,叫她在稠城东风村等她,结果等了两个小时也不见张爱文回来,就自己回家了。欺骗丈夫说去舅舅家纯粹是因为丈夫管她管得紧且那晚出去前没有跟丈夫打招呼,而且张爱文也要求她欺骗丈夫。并且一再声称这就是全部事实,你们爱信不信,甚至扮起了泼妇、耍起了无赖。
曹素芳的说辞预审组半个字都不信,群众调查已经证实曹素芳在家中说一不二,丈夫虞某被她吃得死死的,哪里有胆子有能力管她?另外,当时虞某表示他就算知道曹素芳要去石狮买布他也不会反对,因为反对了根本没用。所以曹素芳和张爱文如果真的想去石狮买布根本不需要回避虞某,却为何还要百般避开呢?另外3月8日当晚张爱文如果从曹家出来后就去了另一户人家,那为何还要把曹素芳约出家来呢?
预审组就此认为曹素芳一定知道张爱文已经死了,否则不会表现得如此装腔作势,于是预审组决定趁热打铁,一连串向她提出了七个问题要她解释明白:
1、明明家中存款只有2万多,为什么说家里有10多万?
2、为什么千方百计地回避承认与张爱文认识?
3、为什么否认3月8日晚上和张爱文在家中见面并一起外出?
4、为什么和张爱文相约出去,却让曹素芳一人白白等了两个小时?
5、为什么欺骗丈夫说去舅舅家?
6、为什么早不回曹村晚不回曹村,偏偏在3月9日早上回曹村(案发现场就在她回曹村的必经之路)?
7、为什么明明能在家里一手遮天,却还要鬼鬼祟祟地避开丈夫?
这7个问题曹素芳始终不能自圆其说,预审组又适时告知她:她的丈夫和女儿说只要她把问题讲清楚,只要讲清楚就保证不跟她离婚,并且负责将孩子教养好。曹素芳越来越无法招架,3月10日12时10分,曹素芳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脱口而出:“我这个事是没有救的啊!我怎么能去背尸体呢?我要求见领导!”
当义乌市公安局局长亲自到场后,曹素芳交代了她在3月8日晚上谋杀张爱文的全过程。
根据曹素芳交代,她在年2月15日(春节)认识了张爱文,随后曹素芳就立即哄骗张爱文去石狮买布并要求张爱文准备15万元的现款,张爱文被曹素芳的花言巧语迷惑,不顾家里反对,于3月8日19时左右携带11.7万元现款来到曹素芳家。曹素芳哄骗张爱文先将钱款放在曹家的钱箱中,然后以还没凑足15万为由提出由张爱文陪她出去借款,并将事先准备好的填充有呋喃丹农药的胶囊带在身上伺机下手。
随后曹素芳将张爱文骗至距离义乌约5公里的义乌至柳青的公路上,当她们走到关积塘村时张爱文说她有点感冒,曹素芳趁机拿出毒药胶囊说是感冒药哄骗张爱文服下,十来分钟后,张爱文称头晕,曹素芳趁机又往张爱文的嘴里塞了一把毒胶囊,后将张爱文背至抛尸现场,将她抛入公路南边的田坎里后逃回家中。
3月9日上午,曹素芳出摊后不久就借故回家,把丈夫虞某打发去看摊,然后将张爱文的11.7万元巨款取出,拆掉银行封条(10万元被取出时连封条都没有去除)用塑料绳捆好后再度放在箱底。9时30分,曹素芳乘坐三轮出租车去老家曹村查看动静,结果刚到5分钟就被叫到派出所——预谋从年2月初开始谋划,至3月8日作案杀人,历时一个多月。
90年代初还有大量的三轮出租车根据曹素芳的交代,警方在她家中搜出了11.7万元。直到3月11日,法医重新尸检的结果才姗姗来迟,张爱文的直接死因可以被确定为呋喃丹中毒,胃里的泥沙状物质正是呋喃丹。
但是,曹素芳在交代后并没有显示出如释重负的感觉,在毒药来源的问题上依旧吞吞吐吐、心事重重。警方怀疑这个女人身上恐怕还有其他的案子。就在此时,一名法医回忆起年的一起呋喃丹中毒案,1名22岁的年轻男子中毒身亡,他身上的余元现款不翼而飞,当时因为没有线索而形成了悬案。
警方立即翻出那件案子的卷宗查看,结果发现当时排查过的嫌疑对象中嫌疑最大的居然也是曹素芳(那年曹素芳26岁,刚刚生下第二个女儿)。于是预审组原班人马在3月11日晚上再审曹素芳,这次曹素芳已经是惊弓之鸟,当预审员们一提起年和楼显琴时,曹素芳当即崩溃,痛哭流涕的说自己有罪,并供认了自己在7年前以同样的手法毒杀时年22岁的男青年楼显琴的犯罪事实。
年秋,曹素芳带着丈夫虞某去西安做生意,2个月后曹素芳结识了第一次外出做生意的21岁男青年楼显琴,曹素芳旧态复萌,三下两下就将楼显琴勾搭到手,年底曹素芳回到义乌后就借口家中有人去世,需要避讳,在楼显琴家住了三天(三天里发生了啥大家自己想),将楼显琴迷得神魂颠倒后撺掇他做黄金生意,要楼显琴准备现款,越多越好。早就已经被迷得五迷三道的楼显琴自然无有不应。
年1月9日,曹素芳买了两个肉饼,将呋喃丹涂抹在两块肉饼当中,晚上,她将楼显琴诱骗到一段铁路的路基处幽会,事后拿出肉饼哄楼显琴吃,楼显琴吃了一口后感觉有泥沙硌牙的感觉,所以就不再吃了。10分钟后楼显琴感觉头晕目眩,医院就诊。曹素芳见阴谋败露,谎称楼显琴这是犯了“痧气”,并自告奋勇给楼显琴“扭痧”。但一番操作后依然不见好转,医院就诊,曹素芳只能陪同前往。但是当天接诊的医生是个二把刀,一番检查后误诊为着凉,开了一盒感冒胶囊就将人打发了。
1月10日,曹素芳的大女儿感冒,曹素芳去药店买了一盒感冒胶囊,她此时发现只要将感冒胶囊中的药粉倒空换上呋喃丹隐蔽性更好。于是,曹素芳在1月11日再约楼显琴,谎称送黄金的广东老板在1月11日晚上到,要楼显琴携带现金赴约(所谓的广东老板子虚乌有),不知是计的楼显琴携带余元现金赶到义乌和曹素芳见面,曹素芳将他骗到义乌至大陈公路边上的长春村附近。当时楼显琴1月9日的中毒还没完全恢复,此时又感觉到头昏,曹素芳说可能是楼的感冒还没好,趁机拿出装着呋喃丹的感冒药胶囊哄骗楼显琴服下,楼服下毒胶囊后很快陷入昏迷,曹素芳将楼显琴推入公路路基的斜坡上,洗劫了他身上的余元后逃回家中,楼显琴毒发身亡。那时,曹素芳的小女儿才刚刚断奶——
至此,曹素芳身上的罪恶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曹素芳以故意杀人罪被义乌市检察院批准逮捕,最终被判处死刑并枪决。